(二十二话提要:此话按计划完成,因部分原因删除处理。为衔接二十一与二十三话,故将内容概要披露如下:樱遭到真菌的杀害,躯体为鸡姐不良军团肢解。克琳希德、云雀与前来驰援的圣女会二级调查员鸠合兵一处,消灭了远古真菌与鸡姐军团。克琳希德以埋藏于三十一中地宫下的魔药——月魔元精并通过模仿潮汐生成的太古仪式修复了樱的身体,令其复活,然而,月魔的神秘魔力却浸入了樱的身体........二十三话发生在一周之后)
“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关于我们的选角.....好了,安静,安静!”
云雀一脸无奈地瞧着乱成一锅粥的数学课堂。他忽然有些后悔——似乎应当在班会课上再宣布这件令沉闷校园为之一振的重大事件,至少它对于校领导班子调动的意义是相当重大的。
但是时间却相当紧迫,活动必须马上开展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现在很兴奋.......但是有很多必要的要求......好了好了!安静,安静!再不安静,我就向学校建议取消我们的参赛资格了!”
沸腾的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
“.......嗯......我强调一下,这次校园戏剧大赛,主办方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还有教育局。所以啊,校内比赛只是初赛,只有获得第一名的班级才能参加由市委市政府举办的复赛和决赛........(吵闹声渐高).......注意!注意!本次戏剧大赛的主题必须是关于我们东华国传统文化的,最好是对于课本经典篇目的合理改编......不符合主题规定的参赛队伍会在初赛的时候会被直接否决......(愈来愈响的吵闹声淹没了云雀极力拉高的声调)......听清楚了吗?必须是关于传统文化的剧目!安静!坐好!不要随意走动!我警告你们,现在还在上课!”
云雀威胁性地白了一位正尖声抱怨剧目题材陈腐无趣的矮个子女孩。
“.......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们自主报名的。但是呢,两周以后就要正式参加初赛了,报名和审核会占用我们一个星期的排练时间,现在大家学习任务也慢慢繁重起来了。所以,我只能结合我平时对大家的了解,由我来确定剧务工作,毕竟.......我同每一位同学都有过两次以上的深入交流.......”
“云雀老师,那我们的剧目是什么啊?”
模样敦厚的班长举起了肥而白的右手。
“呃......我跟你们语文老师商量了一下......考虑到我们文科班女同学比较多,所以像《诸葛亮舌战群儒》《鲁智深大闹五台山》这种......呃......适合男同学参演的剧目我们就排除掉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们上个学期学的《林黛玉抛父进京都》比较合适......”
“哎呀,《红楼梦》可多没意思!一帮小女人卿卿我我的......”
“......可老师,这都是女生上去演啊,男生咋办啊.......”
“不是.......不是有个贾宝玉的吗?唉,算了算了,也是个娘里娘气的小太监......”
“......哎,你们有谁看过红楼梦第六回啊?嘿嘿,‘贾宝玉初试云雨情’......那玩意儿流得满裤子都是........”
“《红楼梦》怎么不无聊?别说我是女生,我也觉得无聊......”
“.......问题是怎么演啊?你还别说,电视上播过的《红楼梦》都是找那个时候的大美女来演的.......”
“好了好了!安静!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说话的声音!......这么看来,你们似乎都不愿意主动出演啊.......那更好,今天下午,我就把演出人员以及工作人员的名单在自习课上公布出来......不过,我首先要确定我们的导演和编剧......唔,导演的话,就由我们的语文老师来担任,她当班主任的时候曾经主持过类似的活动.......编剧......哦,对了,灯同学,你起来一下......”
“哎哎?老.....老师,你......你是在叫我吗?(低声而急促地)樱!快点......他讲到哪一题了,把你的卷子拿给我看一下!樱,别在那儿傻笑了!快点!”
望着从迷梦中惊醒而手忙脚乱的灯,云雀皱了皱眉头。
“我没有在讲卷子,灯同学。还有,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上数学课的时候打瞌睡,那你以后都到教室外面去听课吧......听到没有?听到了就回答‘是’!”
“是......老师......”
云雀在一片讪笑声中走到了灯的面前。
“语文老师跟我推荐了你。上个学期的某一次习作,你写的就是有关《红楼梦》的吧?所以......我们的意思是让你来担任这个编剧......”
“哎?老师,那个.......我......不是.......老师,其实.......”
惊愕与难为情使灯连摆手拒绝都显得僵硬而不自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种事情没必要谦虚,嗯,你一直都不太自信.....这件事情呢,正是锻炼你的一个好机会。再说了,你明明很有才华的嘛!......好吧,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放学以后去找语文老师,一起商量剧本的事情,让她给你做一点指导......好了!我们就先上课吧!先讲一下昨天考试的情况吧,卷子我已经改完了......”
云雀拿起了桌上那一沓批满红字的数学试卷。
“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好像从来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表率作用啊......昨天布置的作业,到现在都没有收上来,这可都是早上最后一节课了.......哦,这回考试还差点吃了不及格,是怎么回事?回去认真反省一下,明天到办公室来找我谈话!........”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直射着表面坑坑洼洼的铝皮餐车。
“樱......怎么办嘛.......你快救救我.......”
灯死命地揪住樱校服的袖子,歇斯底里地摇晃着。
“......我怎么救你啊?云雀老师可是说了让你当编剧的......”
樱戏谑地捏了捏灯的脸皮。
“可是......可是那篇《红楼梦》的文章其实是你帮我写的啊.....我只是把文字风格改成我的......《红楼梦》我更是连翻都没翻过.......樱,怎么办,你快帮帮我......樱,我知道你最好了......”
“早知道会这样,你就不应该让我帮你代笔的啊......唉,也怪我心肠太软,怕你因为没交作文挨老师训......结果我自己的作文没成范文,帮你代笔的文章还成范文了!灯,现在这样可是你咎由自取的哦.......所以啊,你回去赶快去把《林黛玉抛父进京都》多翻几遍,再把教辅上那些《红楼梦》的背景资料扫一眼,再加上老师辅导你,我觉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灯狡黠地笑了笑。
“樱......我跟老师说,让你当编剧算了......”
樱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云雀老师可是专门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你不能这样子推卸责任啊......”
灯的神色愈发楚楚可怜。
“樱......算我求你了嘛.....哎,要是,你帮我接了这个任务啊,我把情人节的巧克力送给你,怎么样?”
刚嚼了一口煎饼的樱差点把食物喷到路旁的水果小贩身上。
“你.....咳咳......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情人节......情人节巧克力?送给我?我的傻灯,你做事情能正经一点吗?我干嘛......干嘛要你的巧克力啊?就为了让我去帮你顶包,你也真是想得出来.....”
“可是.....可是我以前可是说过的,樱......樱是我的老婆啦!”
“谁是......谁是你老婆?哼,我还没见过动不动就让老婆来给自己顶包的软蛋......嗯?灯,你的意思是说,情人节要到了吗?”
灯白了樱一眼,佯装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你终于也知道情人节要到了啊?去年过情人节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为什么大家要在今天送巧克力来着?我还以为你老人家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呢.......是啊,情人节是要到了,你.....你难道要给谁送巧克力?怎么,我们的樱大小姐也有自己的白马王子啦?”
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什么白马王子啊.......我就随便问问你,瞧你那副爱八卦的嘴脸.......哎,你怎么了?干嘛......干嘛老盯着我的脸看?”
“哎......哎?嘿嘿,我们的樱大小姐脸红了......看来,樱大小姐也成思春少女了......”
灯贼忒嘻嘻地伸着食指在樱的面颊上刮羞。
“喂,你再这样子我可要生气了!”
涨红了脸的樱一把扭住了灯的右手。
“怎样?要是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手上的肉都给你揪下来.......灯?你怎么了灯?怎么一下子就傻了?哎呀呀,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喂。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樱狐疑地盯着木楞不语的灯。
“樱......你的脸.......好冰.......刚才,刚才一碰你的脸.....好冰......我突然感觉.....感觉像魂儿被勾走了一样......以前......以前你的脸又暖又软......不是.....不是这样的......”
灯战战兢兢地嗫嚅着。
“......我的脸很冰吗?没有啊!我怎么没感觉魂魄被勾走?你.....你大白天的,别编这种鬼故事来吓唬我......”
樱有些惶惑地揉着自己的脸。
“可是......可是刚刚明明很冰的......”
“那要不你再摸一下吧......我觉着也不算冰啊......”
“不......不.......我......我不.....应该,应该是我......是我的错觉吧......”
灯畏缩着挪了挪屁股,拉开了同樱的距离。
“灯,你怎么了?你......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你......灯,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樱困惑而微蕴愤怒地瞪着灯。
“不是......樱......我......不是......你的脸色......最近也不大好了......”
“我的脸色又怎么了?灯,你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吗?你......你到底觉得我哪里有问题......”
“就......唉......我还是不说的好.......”
灯闪烁不定的惊惧双眼似乎偏向了别处。
“说!我现在就要你说!”
沦陷于狂怒的樱忽然采取了极端暴戾的行动——就像曾经收拾那些欺侮灯的不良军团一般,青筋暴起的手臂一把把矮小的灯拽离了地面——
“你说啊!我的脸色究竟怎么了!你......你就那么讨厌我,对吗!”
“不是.....不是的.....不是的樱......我......我......”
灯软弱无力地扳弄着樱的手指。
“你讨厌我,对吗?说啊!你......你是在找借口疏远我,讨厌我吗!我知道.....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我,都巴不得我早点去死......你说啊,说啊!说我是拖油瓶,说我是小婊(w)子,是母(w)狗......那你来啊,打我啊,死命打我啊!有本事就拿衣架抽我的腿啊!......我从前救过你,对吗?......可是你现在说你讨厌我!你讨厌我!连你也讨厌我,连你也不愿意靠近我.......那你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你讨厌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歇斯底里的樱狠狠地把灯往地上一摔,泪珠颤抖着从她肌肉抽搐的颊上滚落。
“.......呜......樱......我......呜.......不是.......我......”
吃痛的灯蜷缩着爬不起来,强忍着泪水却却无法停止抽泣。
“......我......连你也讨厌我,连你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把我当成他们家里养的一条狗,把我当成他们的长工......凭什么!就算是这么低三下四的还要被他们讨厌,就算是曾经救过你也要被你讨厌!我......我......我哪怕现在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不放过你们.......不放过你们.......”
仿佛是陷入谵妄状态的樱带着灯从未在那张温柔清秀的脸庞上体察过的狰狞凶狠神情一拳又一拳地死命捶打面前的香樟树干,雪白的皮肤被那粗糙的树皮磨出了黑红混杂的丑恶血痕,鲜血一滴又一滴地淌落在泛黄的草皮上,汇入黑黄的泥土,消失不见。
“.......呜......樱......不要......我......我没有.......”
灯努力挣扎着想要阻止樱无休止的自残行为,却被那寒气袭人的拳风逼得连连后退——她似乎再难摆脱悔恨与委屈编织的双重绞索,蹲在路边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灯同学?语文老师让我叫你去办公室等着她”
一个喑哑低沉的女声在她通红的耳根子旁响起。
灯抬起那红肿不堪的双眼,却与一双海蓝色的丹凤眼视线对撞——披黑色长外套、着一袭白色长裙的克琳希德满面忧虑之色,几茎不服帖的金发在系带女帽之下随微风轻轻摆动。
“老师......老师......呜......樱.......樱她.......”
灯如临大赦一般紧紧捏住克琳希德细长的十指,却再也组织不起本就四下散乱的语词。
“你先回教室去吧......小......啊不是,樱同学可能最近心情不是那么好......让我劝劝她,让她回来跟你道歉......嗯......你千万不要太生她的气......”
忧郁的声调仍如暴风雨前的海潮一般起伏平缓。
“我......不是的.......是......是我不好......老师......呜......你.....你让樱别那样了......都是我的不好......是我的错......”
“先回去吧。我会阻止她的。”
克琳希德拍了拍灯的肩膀。
樱的双手已彻底为红黑色的血液所浸透。
“......我恨你们......恨你们......恨你们又不能杀了你们.......我......我不管......我先杀了你们......你们讨厌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要你们的命.......”
“你要杀就杀我吧,小樱。别这样虐待你自己.......”
为燃烧着的冰冷恨意所灌注的感官忽然知觉到后背与小腹汇来的温暖海流。
外来者那细长的指节轻轻托着樱伤痕累累的小手。
“.......老师......你......是你.......”
樱病态颤抖的声线渐趋于平缓。
“是呐.......是我。小樱,要是真觉得心里难受,就朝我身上打几拳好了。”
柔顺的金发似乎是刻意调皮地挠着樱汗津津的后颈。
“不......老师......我.......老师,灯呢?她......她......我......我究竟.......”
樱万分绝望地望着平静如寒潭之水的克琳希德。
“她没有怪你。况且,这实际上也不是你的错。”
“这怎么不是我的错......我打了她.....我还对她说那么重的话......我......我究竟怎么了......我......我......她去哪里了......我......只有死在她面前,我.....我才能......”
“一厢情愿的傻瓜。”
克琳希德似是嗔怪地戳了戳樱的额头。
“她不想看到你在她面前难过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你自己伤害自己......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小樱。既然这样,那就别哭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柔软的指尖肉轻轻抹去少女侧脸残存的泪水。
“我......我怎么会那样对她.....我......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克琳希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之色。
“.......小樱......有件事情.......我那天忘记告诉你了......”
“......那天......老师......是哪一天?您又要告诉我什么事.......”
“先回教室吧。我给你的手敷一点药,再慢慢告诉你.......”
闷雷在黑白交战的混沌天空中接连响起。
克琳希德双手轻轻按着樱的肩膀,令她安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随即从挎包中摸出一瓶矿泉水,随即轻轻托起樱那血迹凝固的小手。
“先给你洗洗伤口吧,小樱。”
心境渐渐平复的樱有些呆滞地看着克琳希德细心地冲洗自己手上的污血。
“老师,您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克琳希德轻轻捻去樱伤口处的木刺。
“你应该记得.......上周......你被人袭击的事情吧.......”
“我.....我知道,是老师您救了我......您说,我那个时候伤得很重......”
克琳希德开始往樱的伤处涂抹气味浓烈的白色药膏。
“是啊,谁能想到那个杀害了镇长一家的凶犯会突然袭击你呢?唉......可是......当时你失血过多,还没到医院,你......小樱......小樱就会.......所以,我......我只能选择了一个行险的法子,给你......给你用了一种后遗症比较严重的伤药.....所以.....这都是我的错,如果要责怪谁的话,就请责怪我吧,小樱......”
“明明是老师救了我,我......我为什么要责怪老师呢.......”
樱不解地望着克琳希德垂悬汗珠的细长睫毛。
“伤药.......嗯,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交给我的,母亲说那是外公传给她的.......几辈人一直都没有使用过,母亲怕我以后受伤丢命,就把药交给了我.....嗯,据说是西方巫医使用的草药制剂呢.......当然了,药效非常好,对于止血和加速愈合极有效力。只是......伤愈后体温变动比较剧烈,而且......而且对神经官能也有一些影响,如果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悲痛不能自制,那.....应该就是伤药的副作用了......不过嘛,副作用会慢慢消退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说,你和灯的矛盾.....其实根源于我的错误呢......”
克琳希德又从挎包中掏出一卷绷带。
“老师......我.....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我.....我会去找灯道歉的......不过......灯当时......好像真的很害怕的样子,我......只是因为我体温降低的缘故吗?”
克琳希德目光一凛。
“......唔,也许......也许是她不习惯你的体温变化?不过我想这不会对你们的关系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等等,小樱,我要看看你的伤痕现在怎么样了.......”
“嗯,好。”
樱顺从地伸出了双手。
没想到克琳希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你的手,我说的是你那天被杀人犯袭击后,胸部和腹部留下的的伤痕。”
樱原本微眯的双眼突然间睁得老大。
“老师......我......现在不方便吧......”
“没关系。这间教室一向没有什么人来往......我必须要确认这种伤药还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好了,小樱,把上衣脱下来吧......啊。我忘记了,你的手受伤了......那,我来帮你脱好了......”
克琳希德的手轻轻地拉下了樱胸口的校服拉链,露出内衬的臃肿的白色毛衣。
“老师......我......那个......我自己来吧......”
“我说了,你的手受伤了。”
猝不及防......和克琳希德贴得这么近.....金色的稻草般的发丝带着挑逗意味摩梭着自己冰冷的面颊,皎白细长的手轻轻撩起那件刹那间单薄无比的白色毛衣,暴露的少女肉体渐成为空间之中无可挽回定在,沉陷地狱的羞涩罪恶忽然涌上了本已撤风收浪的躁动心灵......
心脏在沸腾血液中的横冲直撞因那柔腻纤手的有节律的抚摸转为癫狂乱舞——樱忽然感到一股扭曲神经的眩晕感,她缠着绷带的五指忽然下意识地扭住那在自己胸乳咫尺之处徘徊的纤手......
“......不.......不要......老师......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小樱......你的左肋好像结了一个疤,不过,不像是伤疤.......”
樱惊愕而羞涩地瞧着神色凝重的克琳希德——那猝然而生眩晕感仿佛触电一般转瞬即逝。
“......那种药......真的有这么多后遗症吗?......”
克琳希德缓缓捋下了白色毛衣,为樱拉上了校服的拉链。
“.......抱歉......小樱.......是我的错.....我还不知道这个疤究竟是.....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轻率行动......我根本就没考虑这样会对你未来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樱使劲摇了摇头。
“不是的......老师,我知道那天我伤得很重......我记得......我的血喷得到处都是......您如果一直这样自责下去,我......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毕竟.....毕竟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了伤.....老师,这已经是您第二次保护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呜......我......”
说到动情处,樱忽然开始轻声啜泣——却又仿佛是察觉自己的失态似的,急忙伸手往脸上乱抹一气——
“别乱抹,这样对眼睛不好。”
克琳希德轻轻搭住樱的手。
“老师......我.....呜.......”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
樱桀骜不驯的短发忽然被一团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压得服服帖帖,腰部也被一只修长的白臂紧紧环住,臃肿校裤包裹的大腿也与那条白色纱裙下的双腿紧紧相绞——
“.......或许我像这样抱着你,你就不会再哭了.......”
克琳希德喑哑而温柔的声音对樱来说从未如此切近过。
“......老师......你......你不讨厌我吗?”
樱细如蚊蚋的声音从克琳希德怀抱中闷闷地传来。
“傻瓜......我怎么会讨厌你......你对我来说......嗯.....很重要啊.......”
克琳希德轻轻抚弄着樱的短发。
“我......老师您怎么会觉得我重要......如果是学生......大家都是您的学生.......”
“云雀喜欢当个博爱的老师,我可不是这样.....小樱一直都记挂我,一直都关我,我就对你一个人好,你对我来说就是重要的人.......其他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是很清楚小樱是不是真的关心我.......”
“我.....怎么说呢......我......我一直都是关心老师的!因为......因为老师曾经救过我的命.........”
樱有些惶惑地辩解。
克琳希德轻轻地抚弄着樱的下巴。
“只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吗?”
“是.....是的吧.......”
“真的只是因为这件事?”
“.......我想.......应该......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
克琳希德忽然怅然一声长叹,随即缓缓放开了怀中双目尚红肿的樱。
“.......回去和灯道个歉吧,毕竟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到你头上去......哦,对了,有件事情得跟你说一下......刚才呢,我和你们云雀老师还有语文老师商量了一下......我们都觉得班里的男孩子都长得太粗犷了,不太适合演贾宝玉这种秀气的男孩子......我就跟你们云雀老师商量了一下,说不如让小樱这孩子来演......他们已经确定下来了,跟你搭对手戏的林黛玉和贾母可还没定下来,但是你呢.......”
樱立时瞠目结舌。
“老师......你.......我?我演贾宝玉?......这.....这不成的......”
“哪里不成啊?小樱虽然.....虽然还是太秀气了,但是嘛......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男孩子气的哦......所以目前最合适的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要推辞哦......说真的,我特别期待你的表演哦.....嗯哼,好好准备准备吧......”
“老师......不是.....我怕我把角色给演坏了.......”
“放心吧,小樱......实在不行,你每天下午来跟我对台词吧......云雀老师非安排我去演那个.....那个谁来着?好像是王夫人吧,倒是也没几句台词......不过手上到底是有剧本了,跟小樱对台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老师.......那个......我......我真不行的......”
克琳希德的眉毛猛地一挑。
“别说你自己不行。你觉得不行,我偏要你上去好好演!好了,就这样吧.......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嗯.......是.......”
樱哭笑不得地答应着,随即便跑出教室去了。
克琳希德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渐渐淡出,一股铁腥气不易察觉地混杂在那呜咽低鸣的气流中,牺牲的气味在呼风唤雨的自然仪式中显得晦涩而不详。
下雨了。
这是南岳镇入春以来第一场暴雨。
云雀正往玻璃杯里倒着晒干的胖大海。
“......怎么,下午没课?”
他抬头注视着面露倦色的克琳希德。
“课倒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件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
克琳希德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月魔元精......我低估它的魔力了,那孩子的身心似乎都已经受到了非人类元精的影响.....恐怕我得调配些别的汤剂,否则长久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云雀的神情黯淡下来,随即缓缓垂下头去。
“......她.....她会慢慢变得和你一样吗?”
“这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以她的心智是无法抑制元精的自主活动的......一旦她无法收敛心神.......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何况,我们对月魔的力量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当然啦,也不用那么担心......元精的用量不算很多,月魔不至于在她的体内外神格化.....不过,要配制调节她的内循环的汤剂......唔,恐怕我还需要一些手稿作为参考......”
“......那照你这么说,樱以后应该不会有事吧?”
云雀抬起头来。
“.....但愿......不会吧......”
克琳希德麻利地从云雀的铝皮罐里摸出一把胖大海,往桌上的那只画着小熊图样的搪瓷杯里一扔。
“......最近喉咙有点不大好,借我泡点水喝。”
“......没事,拿去吧。不过这胖大海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泡过热水了,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发霉......”
克琳希德斜睨着眼,瞪了云雀一眼。
“......真有你的啊,这么一点胖大海你都舍不得?”
云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倒不是.....还不是.....还不是怕你喝了以后坏了身子......”
“哼.....这话说的,倒像我们是老夫老妻一样.......你注意点分寸吧,云雀,我好歹算是你的上司.......”
“不过你倒是很少在我面前摆上司的架子,和阿斯巴西娅全然不同......唔......我觉得我们一直.....嗯.......一直有很多共同语言.......我记得,上次你的那位小跟班......叫鸠是吧?陪着我们清剿你师父的对头,我和她可就没那么多话可说......”
克琳希德故作高深地抿了一口茶汤。
“......哎呀,这么想想......我和你确实有很多共同语言。一有空就和你坐在办公室闲聊,组织上的其他人.....我就很少同她们联系了......”
“对了,今天多少号了?”
云雀缓缓扭上了铝皮茶罐的盒盖。
“不是二月十三号吗,亏你还是数学老师,连日期都记不清楚了?怎么?今天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唔......今天倒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只是......只是,哦,明天似乎就是情人节了?”
“是啊......噗......怎么,你现在还是单身?”
克琳希德差点把茶水喷在面前的卷宗上。
“......唔.....不过我希望很快就不是了......只要有人愿意答应我,那今年的情人节我就不再是孑然一身了。”
云雀缓缓站了起来。
“哦?这么说,你有表白的对象了?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你攻略一下......唉,究竟是哪个倒霉的女孩子,要跟你过一辈子......”
克琳希德笑吟吟地打量着云雀,仿佛久经风月的姐姐注视着情窦初开的弟弟一般。
“倒霉倒不见得......当然......倒不倒霉还要看你的态度......”
“哈哈,你是说鸠那个纯情小姑娘,还是说谁?你刚才还说同人家没共同语言呢......不过嘛,我倒是觉得不错,有了心上人,就去追吧......”
“不.....我是说....我......我是说你......我想问的是.....唉,我并不喜欢鸠,我同她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我.....我说的是....是你.....你......你愿意做这个倒霉的女孩子吗,克琳希德?”
天边一道白光入云,暴雨随风怒啸,窗棂也为此雷震格格作声。
云雀仰首观雨,仿佛方才那番话从未出口。
克琳希德缓缓倒掉了搪瓷杯中的残渣。
“.......唔.....能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应该也不至于多么倒霉......”
“那......你......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无论....唉,至少你能干干脆脆地回复我.......”
“......有点可惜.....如果你能够早几年同我告白的话.....或许.....或许我还能答应你.......”
克琳希德的神色平静而温和。
“.....什么意思?......哼,拒绝就拒绝吧,何必再翻我的旧账?”
云雀猛然转身,神情阴鸷。
“......唉,别这么激动嘛......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如果我从前没有遇见那个人,或许.....或许我真的会考虑你,云雀.......”
“......意思是......意思是你......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云雀声调酸涩。
“......是吧.....不过......我还没有向那个人告白呢,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情人节也快到了,我正考虑着......该不该告诉她呢......真是对不起你啊,云雀......”
克琳希德轻轻地咬着嘴唇。
“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
暴雨渐渐停息,远方只听得渣土车起降矿石的声响。
“......樱.....你怎么啦,老是拽着我的手......好啦,你今天道歉都道过好几遍了.....樱.....”
灯有些幽怨地瞪着樱。
“......灯.....我总是想着今天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会......又会对你说这这么重的话......”
樱紧紧地攥着灯的小指。
“好啦好啦......人家早就没有怪你的意思啦......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小樱.....你.....你别这样嘛......”
“......虽说那是因为擦了药.....嗯?灯,你刚才.......刚才叫我什么?”
“叫.....叫你小樱啊......我.....我总是叫你的名字,我....我想这么叫你......”
“嗯......小灯.....你以后,就这么叫我好了......‘小樱’.....我总觉得......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我的名字........”
“啥?小樱,你......还有人这么叫你的名字啊?哼,我还以为我才是第一个呢.....小樱,你快说,那个人是谁啊?”
灯轻轻揪了揪樱的手背。
“......那个人啊?嗯.....反正.....反正不是我妈.....”
“这还用你说吗!你妈呀,从来就没把你当成她的亲生女儿......哦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克琳希德老师,是不是?哈哈,看你那样,我肯定猜对了,是不是啊,小樱?哎呀,应该跟你赌些什么东西......哼哼.....”
“是....好吧,算你猜对了.....是.....是克琳希德老师非得这样叫我的名字.....我.....我以前也说过我们俩从前就认识吧......”
“哦?嘿嘿,小樱啊,你实话告诉我,你的情人节巧克力是不是打算送给她呀?不然.....不然你怎么拉着我去买巧克力啊?你这个月挣来的钱是不是又要报销了?”
“......报销什么啊!我.....我那是买来给我自己吃的!又没有哪个男孩子送我巧克力.....我......我也只能自己趁着情人节犒劳一下我自己呗......你,你有什么意见啊?”
“哎呀,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嘛.......我知道的,克琳希德老师仅仅是关心你而已.....有这么一个人关心你,疼你,我也为你高兴啊,小樱......”
“......别想这些了.....好啦,现在不下雨了,我们....我们去买巧克力吧!哎,你是不是也有想送的人啊?要不我帮你的心上人选一块巧克力啊?”
“小樱!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油嘴滑舌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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